寫這篇時尚未整部看完，有些地方和原文出入就別在意惹=3="
角色可能有點崩><"
終於到了這一天。
拼過、努力過，怒燃著綻放所有，展現了最璀璨的終末，然後……僅剩的灰燼終將散盡。
那是個比第一次宣佈退役時更加盛大的發佈會。這一次，他親身站在台上，在所有人面前，說出自己的決定。
應付過所有問題與會不會再回來的質疑，現場氣氛有些沉悶，許多或新或舊的粉絲們，都為又一位隨時間逝去、最終也不得不急流勇退的大神哀傷著，好些感情敏感的人更是已經淚流滿面。
看著這熟稔，以後卻不再有機會踏上的場景，這些追隨他，追隨他們、一個個紅了眼眶的熟悉或陌生臉龐，葉修沉默，最後仍是露出了最常展現給所有人看的、懶洋洋的笑容。
「感謝你們，有緣再會。」
沒有欠揍至極的垃圾話，他用短短兩句話做結，瀟灑的揮揮手，一步一步踏下他努力了十年，留下所有輝煌榮耀的舞台。
這一次，他很清楚。絕對不會再回來……雖然依然熱愛，也會一直一直繼續下去，但那光鮮舞台已不屬於他，而是該交給下一代，更年輕有才華的新人們盡情奔馳了。
偶爾……只是很偶爾的時候，他也會有些羨慕。
但是……你還會在吧？一直那麼勇往直前的你，還會帶著身後的小鬼們繼續打拼，繼續往下一個榮耀，毫不畏懼的大步向前吧？
對手十年，失去繼續敵對理由的現在，我就勉為其難當當你的粉絲，給你一點掌聲好了。
菸，夾在指尖幾乎燃盡。沒發現忘記抖落的菸灰微微顫顫掛了好長一條，葉修呆坐，看著遊戲開始的角色介面上，悠然而立的散人君莫笑撐著傘、衣角飄飄，怔怔出神。
下午宣佈退役之後回到熟悉的地方，葉修想進遊戲裡再替戰隊繼續做些什麼，畢竟老闆娘陳果都已經和他談好留下來接下總教練一職的事情，他也不能太划水。
但……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。有些東西逝去了，就是永遠不會再回來。
一向懶懶散散卻又果斷俐落的葉修反常，所有人都很理解，所以沒有打擾，各自或訓練或休息放鬆，連腦子最讓人無法預測的包榮興都讓方銳拉住仇恨，體貼的留給他一些悵然的時間。
訓練室裡很安靜，喀搭喀搭的鍵盤滑鼠聲，偶爾傳來幾句方銳與包榮興壓低了聲音的對話，忽然間，陳果拍桌站了起來、發出了好大一聲巨響。
被驟然的激烈動作給驚到，大家都有些驚魂未定的，看著滿臉吃驚的老闆娘。
「霸圖的韓文清……退役了，今天，就和葉修同一個時間。」
「什、什麼！？」
此起彼落的驚呼，顯然大家都沒想到那一頭已經逐漸老邁、仍然堅持著毫不退縮的猛虎……竟然也選在這個時間退出舞台，這讓沉浸在葉修退役淡淡哀傷氣氛中，完全沒有心力注意其他事情、直到陳果無聊亂逛網站時發現才知情的欣興戰隊大大吃了一驚。
葉修手一抖，灑了滿桌子菸灰，才恍惚想起訓練室裡禁菸這件事。
連忙將菸捻熄，用手把灰撥進菸灰缸裡，正自手忙腳亂的時候，房門被人敲響，陳果放開滑鼠、一步三回頭的過去開了門，一會兒神情古怪的回身。
「葉修，找你的，說是你十年的宿敵。」
「不會吧……」面面相覷，大夥兒都感到相當不可思議。難道真的是那個人？但事到如今，他又來這裡做什麼？
「保護老大！！」包子一聽是敵人二話不說就跳起來四處亂轉著找武器，然後被魏琛一把跩住。
「你看看你，造孽太多，人家真人PK、尋仇來了。」還是忍不住落井下石。
「要怎麼辦？」全部人都看著處於事件中心的葉修。
手裡的動作頓了頓，將桌子收拾乾淨，葉修敲出根菸叼著，卻沒有點燃，語氣輕鬆的。「讓他上來唄。咱們又不是可疑的祕密集會，怕啥？」
既然當事人都如此表示，陳果就讓下面的人傳話去了，很快，那個大家都不算太陌生的敵隊隊長就出現在房中，明顯與在場阿宅們不同、經過充分鍛鍊而顯得健壯的挺拔身材，讓人不由得有種房間縮小的錯覺。
本想請他到沙發上坐坐，但與所有人點過頭算是打了招呼，韓文清就將視線直接定格在輕鬆靠坐椅子上的葉修身上。
「喂，出來。我有話跟你說。」向外頭點點下巴，配上那張實在很難讓人用『好人』兩個字來形容的兇神惡煞臉，差點讓在場所有人以為這位霸圖前隊長真是尋仇來的。想也不用想，他們欣興前隊長在真人PK這一方面是絕對沒可能勝出的。
沉默一會兒，葉修拿下咬在嘴裡上下晃啊晃的菸，站了起來。「哥抽根菸，去去就回啊。」
向眾人揮揮手，葉修領著一臉面無表情的韓文清下樓去了。眾人再次面面相覷，最後是蘇沐澄打破沉默。
「走吧！我們去偷……保護葉修！」
「說得好！」
「沒錯，那小子乾巴巴的身上幾兩虛肉不經打，咱們應該發揮同事愛下去守護他的人身安全！」
「走走走走走！」
沿網吧後門頭梯走下，夜裡不算暗但也不甚明亮的巷子安靜無人，葉修啪嚓的點上火，白色雲霧繚繞。
沉默持續了一會。葉修難得心事滿懷，韓文清則看著籠在菸霧後朦朧不清的他，尋思著該如何起頭，不過，用腦真的不是他的長項。
「……恭喜你們這次冠軍。」率先打破沉默，他用一句沒話找話講似的句子開了頭。
葉修一怔，本來習慣性要噴幾句垃圾話，不知為何突然興致缺缺，最後只能嘆息般吐了口菸，白霧飄渺。
「……我還以為你會繼續下去呢。」
「嗯。」
話頭又斷了。葉修看著地上兩人交疊在一起的影子怔怔然。
十年……談不上一輩子，可人生又能有幾個十年？鬥了這麼多年，名為宿敵，其實他們互相了解對方到說不定比自己還要透澈明白。
視對方為最大敵人，最為認可的對手，此生唯一的宿敵。占據了彼此人生超過十分之一的時間，突然發現他們之間不再有所關聯……這感覺空落落的，讓一向能將情緒隱藏很好的葉修都忍不住流露些許惆悵。
「你也退下來，咱們第一賽季的老人家就算全軍覆沒啦。第一賽季最後一人，榮耀裡最遠古的大神，哥可是把這榮譽讓給你了，你這傢伙卻輕易就給放跑啦？可惜了真是。」
這次是葉修先打破靜默，勉強調整了下情緒，說出的話一如旣往的欠打，嘴角還揚起嘲諷滿點的笑容。
但韓文清不為所動。
慢慢來他不擅長。他所習慣的，是不論眼前是怎麼樣的刀山火海都毫不猶豫、勇往直前的精神。
你可以說他不撞南牆不回頭，事實上，有些事……他撞破南牆也不會回頭。
婆婆媽媽太不符合自己的個性，韓文清最後還是決定……直球。只有一往無前的直球！
「要求是我提的。我知道這是個任性的決定。」無視葉修故意激怒人似的發言，他開口，「但是，幾年前你第一次宣佈退役的時候，我忽然明白了太多東西。有些事錯過了就難以挽回，幸運的是，你讓我有第二次重新選擇的機會。」專注的看著葉修，凝視他幽黑雙眼鮮少出現的愣然，韓文清認真無比的說著。不緩不快的一字一句像要刺穿看不見的屏障般，落入耳裡，心裡。
「你是葉秋還是葉修對我來說不重要。重要的是你，我唯一的、不可取代的宿敵。葉修，你離開職業圈的那一年，我很失落，很痛苦，像硬生生被刨掉一半……任何事情任何喜悅，都沖淡不了那種苦。
你大概不知道，聽說你拉起一支隊伍、準備回來時我有多麼欣喜若狂吧。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。即使大多數人都覺得荒謬可笑，可我就是知道，你一定可以。
半決賽……那是我們最後一次在賽場上對決了吧。我大概能猜到，所以這次有了準備……」
「等、等等，老韓，你……！」似有某些預感，一直靜靜聽著的葉修忽然出聲打斷，聲音少見的帶著一絲慌亂，但被韓文清無視了。那雙直視著、太過耿直無畏的雙眼，反而讓葉修難以招架的撇開了頭。
「經歷過那一次，我再也不想留在沒有你的地方。我想了很久……葉修，和我交往吧。」
「！！」雖然已有那麼一絲絲預見，但韓文清毫不掩飾、毫不矯情的一番話仍讓葉修難得不知所措，尤其最後一句，更是讓他震了震，腦子一片空白。
場面瞬間進入僵局，但維持不了一秒就被一陣吵鬧打破。
原來是跟在他們身後偷偷溜下來、躲在樓梯影子處『保護葉修人身安全』的欣興戰隊諸位們，沒看見自家前隊長被欺負的可憐模樣，反倒聽見敵人前隊長一通鏗鏘有力的告白，頓時全都傻住了。
魏琛用力捏肉懷疑自己是否做夢，不然這兩個見面就你死我活的死敵怎麼可能有那啥的曖昧情愫？可這無下限的傢伙掐就掐，居然還不是掐自己的肉，而大腿嫩肉被狠狠一捏，可憐的方銳大大嗷了一聲跳起來，正巧踢到蹲在下面最前的包榮興，讓包子骨碌碌的滾下樓梯去了，慌亂中、他一把揪住蹲在旁邊的羅輯，結果兩人鬼叫著在底下摔成一團、哼哼唧唧的哀痛，摸著腿的方銳憤怒用力譴責魏琛行為卑鄙，魏琛還搖頭晃腦的辯解著。看著這一堆活寶，葉修深吸口菸，沉默著走到他們前面。
難得看到總是懶洋洋的葉修面無表情，被抓包的眾人一臉尷尬，只有蘇沐澄笑嘻嘻的吐吐舌，表示自己知道錯了。
「喂喂喂，都很閒是不是！還不快回去訓練！」瞪了幾個東窗事發之後，反而準備光明正大留下來看戲的超厚臉皮傢伙們，葉修語氣不善的趕人，順手從魏琛口袋裡搶走半包香菸。雖然不是他慣抽的品牌，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。
「滾滾滾滾滾！再偷窺哥要收費了啊！」粗聲粗氣趕走圍觀路人甲，昏暗的巷子裡又只剩下兩人，葉修又再次沉默起來。回想剛才宿敵那毫不迂迴到近乎粗暴的一番話，腦子就亂成一團不知該如何回應，於是他只好抽出剛剛打劫來的菸點燃。
韓文清沒再說話，只是看著他菸一支接著一支抽得飛快，霧氣朦朧的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「……別再抽了，葉修。」沉默這次持續了很久，韓文清終於開口，聲音幾不可聞的有些嘶啞，「今天這些你就當沒聽過吧。打擾了。」
提起腳邊簡便的行李，依然挺直了脊背的韓文清轉身準備離開。
「喂，老韓……連個考慮時間都不給，你也未免太小氣了。」看見他轉身時的那份決然，忽然間刺痛了下，葉修想也沒想就叫住了他，說著，聲音微啞。
「今天，我一定要得到答案。」回頭的韓文清語氣堅決，會讓人聯想到黑道的凶惡臉上毫無表情，心裡卻全是慷慨赴死的心情。他說出這番話當然也是鼓足了勇氣，但……
好吧，他承認自己只是為了沒有遺憾、姑且一試罷了。其實他……根本不敢有任何奢望。
來到這裡，在這最後的最後說出心中潛藏多年的心意，然後被拒絕，這就是他來這裡的目的。特地來被人宣告結束聽起來似乎有些愚蠢，但既然事情一定得有個了結，他寧可毫無牽掛。
就算葉修最後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，用最惡毒的垃圾話諷刺他，他也……
「……好吧，我同意。」
又是一陣安靜，最後的答案讓韓文清緩緩睜大了眼，滿眼不可置信，一向穩定的手甚至有些顫抖。「葉修，你……」
話說出口，是衝動，卻也大大鬆了一口氣。斷裂消失的關係再度有了連結，那感覺……很充實，所以葉修沒有後悔，反而是笑了。
「我說老韓，行李這麼少，你該不會告白完就準備快閃回去吧？對哥這麼沒信心？」
「……我是對自己沒信心。我根本……沒想到你會同意。」
一直都是那樣不屈不撓、沉穩自信的人居然也會有沒信心的時候。那總是堅定剛直的雙眼滿是難以置信的驚訝，老是滿臉不苟言笑、太過嚴肅表情，如今卻一臉如釋重負的人……是他的宿敵韓文清。看他看得如此之重，他的……老韓。
「放心吧，哥答應了就會負責到底。」走過去輕挑的勾勾韓文清下巴，葉修笑的一臉調戲良家婦女的壞人樣，眼中卻不自覺充滿溫柔。誰叫他的心裡現在……又軟又暖，怪不好意思的。
那副欠打的姿態，是在隱藏害羞吧。一秒看破偽裝，韓文清任由他繼續演戲，只是看著他……他從不知道，不，在還沒意識到的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了解，只是看著一個人……就可以很滿足、很快樂。不論是在台上氣勢萬千、金光閃閃的他，還是台下懶懶散散、總是說著垃圾話興致勃勃挑釁其他人的他……都是，他最珍惜的葉修，最想守護的那個人。
「喂，老韓！看哥看到癡啦？回神！」只有自己在那裏說啊說的，另個人卻完全沒有反應，兩隻又黑又亮的眼睛還炯炯有神、直勾勾盯著自己看。那毫不掩飾、滿滿歡喜與寵溺的眼神，饒是臉皮厚到足以跑馬的葉修，本來就被弄得很害羞的越來越尷尬，臉和耳朵熱烘烘的，八成都紅透了，還好這裡燈光不亮，應該不至於被發現才是。
乾咳一聲，葉修決定直接跳回正題。「那你未來打算怎辦？先說啊，哥不會離開欣興，哥可是接下了總教練這個位高權重的職位了吶！」
「我也接了霸圖總教練的職位……看來，又是對手了啊。」
四目相望，他們在彼此眼中看見的是渴戰的興奮，棋逢敵手的快樂，一如繼往。
「逢年休假，我都會來找你。」
「那不是廢話嘛，我說老韓……你訂旅店了沒？」
韓文清搖搖頭，「我……」
「現在是夏休啊夏休，難道你還真打算當天來回不成！」
「嗯。本來是這麼打算……」
「現在不可能了，咱們還有很多事情得商量呢。」插著手臂，葉修瞪他，那與往常沒什麼不同、趾高氣昂的模樣，卻讓韓文清不知為何突然覺得很……可愛。
「不如今晚睡我那算了……不行，那可是雙人房，被魏琛那老小子看見，不知會鬧成什麼樣兒。」
「……你和人同房？」韓文清筆直的劍眉皺起，凶惡的會讓經過者自動繳出錢包。看來在H市這，他也得置處產業了……這算不算金屋藏嬌？
「還是找間旅店好了。」沒注意被自己想法給雷到的韓文清神情古怪，葉修看看欣興後門，想起那些傢伙們一個個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的模樣，還是放棄了回去拿菸的想法。
「好……葉修，你也來嗎？」
句中幾乎沒有隱藏的意圖讓葉修僵了一下，他知道……去的話可能會發生些什麼，但他還是點下了頭。反正是遲早的事……相識十年，他們之間哪還需要循序漸進的那些過程？有句話不是說過嗎？最了解你的，永遠是你的敵人。
他是他的宿敵韓文清，他的……男朋友。
意識到這件事情，耳朵又開始熱了，葉修像逃避什麼似的甩開大步走，韓文清笑著由後面追上去，牽住他的手。
那隻骨節分明、漂亮的手，不像女孩子的柔軟，比自己小一些，熱熱的，握在手裡就如想像中一樣舒服，讓人捨不得放開。
注視了十年、非常熟悉的手沒有掙扎，反而悄悄回握，韓文清忍不住緊緊抓住，回頭凝視著他越來越掩飾不住的臉紅，嘴角溫柔的弧度越來越大。
握在手裡的溫度，感覺……那麼的踏實。
大漠孤煙與君莫笑的故事已經結束，但他與他，韓文清與葉修的故事，才正要開始。
——END—— 2015/7/14
留言列表
